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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执念难消


牛小三进入风堡第三年,正式开始修行,他们这些新来的孩子与一些资质较差的师兄们一起修行,他们的修行项目也增加了很多,有练气的、有练剑的、还有连御风的、最可怕的一门课程就是跟随熊庭墨感受天地之情。

熊庭墨是风堡公认的神经病,他每天不梳头不洗脸,披散着头发,站在高山上大呼小叫,牛小三第一次见到他就吓得半死,这老家伙披头散发的站在学生们面前,手舞足蹈的高喊着“风、、乃天地之气,万物之魂,它无处不在,在天上,在地上,在山野间,在你的肚子里,你的、你的、还有你的、你们所有人的肚子里、、、快听,苍天在叹息、、快听、雪山在哀鸣、、听啊、大地在欢呼”

这疯子自己疯够了还不算,他拉着几个资质较差的学长,让他们说出天在干嘛、地在干嘛、大山在干嘛。

那学长结结巴巴的说道“天在叹气”

熊庭墨浑身一抖,他脸上的神经抽搐了几下,颤抖着抓住那个学生,用令人不寒而栗的眼神盯住学生“他为什么叹气、、为什么、他为什么要叹气”

那学生应该是以前经历过这样的情况,他战战兢兢的答道“苍天悲愤之极,他恨、他非常恨,他恨一切”

熊庭墨似乎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答复,他一面抖动着身体一抽一抽的说道“好、、好、他恨、他在恨、恨你、恨我、恨天下的一切”

这疯子猛然定住,他拉着学生大惊小怪的问道“你听到了吗,听到了吗、、、快看、大地在干什么”

那学生明显没记住刚才熊庭墨说话的次序,他结结巴巴的答道“大地在哀鸣”

“啪”学生的后脑勺重重挨了一下,熊庭墨跺着脚的骂“大地哪里哀鸣啦,他哪里哀鸣啦他到底在干吗,快说,快说啊”

学生哆哆嗦嗦的道“大地在叹息”

“啪”学生又挨了一巴掌,熊庭墨气急败坏的喊道“苍天在叹息、、、苍天、、是苍天啊”

学生不知道怎么回答,干脆把眼睛一闭,任凭熊庭墨惩罚。

熊庭墨气坏了,他抓起学生一把扔到山脚下“滚、、你给我滚、、不许你再回来,一辈子不许你回来”

他又抓起一个学生“孩子、你来,不要着急,用心去触碰,用你的心去感受,苍天在干什么”

学生木讷的回道“苍天在叹息”

“大地呢,大地在干嘛”

“大地在欢呼”

“好”熊庭墨冷不丁蹿了起来,他兴奋的拉着学生的手“快说,快说,大地为什么欢呼”

那学生红着脸半天也没编出个所以然来,气得熊庭墨一脚把他踢翻,对着他的屁股狠踹了两脚“滚、你给我滚、你个无情的东西、、、、滚、、快滚啊”

那是牛小三第一次上熊庭墨的课,虽然没有被提问,也吓出一身冷汗,生怕这疯子把自己抓过去乱问。

熊庭墨虽然脾气古怪,忘性却很好,被他赶走的学生们第二天依然可以到他那里学习,他对这些没脸没皮的学生也不记恨,只是不断的重复着询问、愤怒、赶人的画面。

牛小三最喜欢的就是剑术课,每当他手里握住那把竹板做成的木剑,心里便生出无尽豪气,他儿时积累了太多怨气,当手中有了这把剑,仿佛一切都不重要了,只要他拥有这把剑,一切尽在掌握中。

牛小三的剑术进展神速,却遭到剑术老师历沧海的指责,他捏住牛小三的剑尖,轻声道“剑不是这样用的,风堡的剑不是这样用的,我们的剑是将风化为利刃,剑只是风的链接,而不是用利刃搅乱清风,你的剑术看起来凶恶,却是落入下乘,照你这样练下去,几十年后,师兄弟们可以用竹叶射杀老虎,你却不能用竹叶劈开一根木柴”

牛小三虽然觉得老师的话很有道理,但始终改变不了自己的挥剑方式,仿佛只有那样才能将胸中怨气一股脑扔出去。

五年的时间一晃过去,很快便到了弟子们接受考核的日子,这天清晨,弟子们汇聚在葫芦口听潮台下,老堡主柳商林漂浮在高台之上,对着弟子们训话,他用微弱的声音对台下说道“孩子们,五年一次的考核又到了,今天将是决定你们命运的时刻,五年前入堡的孩子通过考核可以升为正式弟子,十年前入堡的孩子可以升为内门弟子,五十岁以下修为大成之人可以入昊天禅林进修,不能通过考核的弟子还需再接再厉,再等五年,人生能有几个五年供你们挥霍,大家还是尽力的好”

虽然柳商林的声音极其微弱,可是他巧妙的借助风声将声音送到每个弟子耳中,没有一丝遗漏。

这是牛小三第一次看到风堡的全部弟子,往日他只能看到跟随自己一同修炼的师兄弟们,至于那些修行更高的弟子们则是无法见面,今天他终于见到了,原来风堡普通弟子足有上千人,年龄从五十几岁一直到十几岁不等,这些人中真有修行高绝之辈,一个衣着华丽的少年周身泛起青气,漂浮在半空,一看就是学生中的佼佼者。历沧海曾经说过,修行人一旦修到通玄境界,身后便会现出自己所修属性的特征,修炼火属性的人身后便会现出火焰,修炼木属性的人会出现青绿光芒,眼前这少年看起来不过十六七随,竟然能够达到通玄境,说他是千古奇才也不为过。

最先接受考验的是最晚入门的弟子,他们考核项目一共有五项,第一个便是奔跑,这是凤系弟子们最重要的技能,他们修炼的法门便是以速度见长,与人对敌的时候越是凭借速度取胜,于是奔跑成为他们第一个题目。

牛小三与一同入门的三十几个孩子,加上前一期没有通过考核的学员,一共四十六人,他们从葫芦口出发,一炷香的时间务必跑到萧音洞,没有到达的弟子就会被淘汰。

牛小三是所有人中跑得最快的,师父一声令下,他便纵身飘出,他借着山风飘出百丈开外,脚尖轻轻点地,身体再次射出,几个起落间已经窜出二里开外,高台上的柳商林点了点头,喃喃道“这孩子对风的感知很好,可惜执念太重,身形略显沉重了些”

牛小三毫无悬念的第一个跑到终点,通过了第一场考核。

第二场考核比的是剑术,牛小三与段铁胆分在一组,这段铁胆别看名字粗狂,身体却是十分轻盈,他手持竹剑,围着牛小三飘来荡去不肯出手,牛小三则是不管三七二十一,纵身直进,竹剑直刺对方。段铁胆身形一顿,借着牛小三的剑风荡到一旁。剑师历沧海不由得一皱眉,明显不满意牛小三的发招方式。

牛小三一剑不中随即变招,他的身体像根羽毛一样贴地飞行,竹剑从一个十分刁钻的角度刺向段铁胆。那段铁胆将竹剑一荡,身体竟然向上飘起。不等段铁胆换招,牛小三一把抓住段铁胆的脚脖子,将他摔倒在地上,一脚踩住,竹剑也顶在了段铁胆的心口。

虽然牛小三赢了,可是剑术老师历沧海明显很不满意,他对柳商林道“堡主,牛小三虽然取胜,可是剑法粗糙,落了下乘,当算落败”

柳商林笑道“这又何必,俩孩子都不错,都算通过吧”

随着牛小三前四项试炼的顺利过关,进身正式弟子便没有了悬念,第五项考试就算不参加也无所谓了。由于熊庭墨坚持所有弟子必须经过第五关考验,牛小三不得不硬着头皮进入第五关的考核现场,熊庭墨在他跟前摆放了五盆花,他指着牡丹问牛小三“你看,牡丹多美啊,你猜他在干嘛”

牛小三畏惧的答道“他在欢呼”

“不,孩子,他在微笑”熊庭墨又指了指玫瑰“他在干嘛”

“他在呼吸”

“不,他在欢呼”,熊庭墨又指了指曼陀罗和狗尾巴草“他们呢”

牛小三把心一横,索性胡说道“曼陀罗在臭美,狗尾巴草在生气”

“滚、、、、你给我滚,小兔崽子,你给我滚”熊庭墨愤怒的将花盆砸在牛小三的脸上。

这次考核,牛小三以四项优秀一项不及格而晋级正式弟子,赐名牛汉冥,成为冥字辈弟子。

晋级之后的修行内容与之前并没有太大不同,每天依然要面对那个神经兮兮的熊庭墨,依然会被他赶出教室,第二天还必须再次回到他的学堂,听他神神叨叨的课程。

随着牛小三年岁渐长,他的修行进度也开始停滞不前,他虽然能清晰的感受到风的走向,却始终无法随心所欲的御风而行,总是习惯性的使用恶风与别人对抗。剑术老师历沧海对牛汉冥心中的执念毫无办法,他用尽各种手段也无法让牛汉冥放下执念,最后不得不放弃了对牛汉冥的教导。

牛汉冥也知道自己的剑术误入歧途,他越想把自己释放出来反而陷得越深,渐渐的,他也放弃了对剑术的追求,转而专心修炼真气。风属性的弟子们对真气的修炼并不十分看重,一旦拥有了过强的元力,便会阻碍弟子们对风的把控,所以弟子们几乎都是将精力放在御风之术与剑术之上,练气只是增加身体强度罢了。

牛汉冥开始专心练气之后,身体很快的强壮了起来,随着他的真气越来越精纯,他也开始出现一些奇怪的身体感应,这是修行人必经的过程,每个人的身体条件不同,都会因为长期修炼激活部分特殊机能,也就是专属于他个人的神通,这些东西不是老师可以教会的,完全靠个人机遇,有些人一辈子激活许多神通,还有人修行一辈子只能激活一个神通。

随着牛汉冥身体感应越来越强,他发现自己对周围事物的感知能力也越发的清晰,渐渐的,他竟然能够音乐的感知到熊庭墨所说的苍天在欢呼、大地在呻吟,他也很快成为熊庭墨最喜欢的弟子。每节课上,弟子们被熊庭墨一个接一个的打走,每次都是靠牛汉冥的优异表现才平复了熊庭墨的内心愤怒。

熊庭墨对牛汉冥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,他开始给牛汉冥吃小灶,没事的时候就领着他到山野间溜达,指着花草给牛汉冥讲故事,他竟然能说出花花草草们从出土到凋零的所有感受,搞得牛汉冥有些怀疑他在吹牛了。

熊庭墨对牛汉冥说“孩子,风不是用来杀人的,剑也不是用来破坏的,天地万物皆有灵性,只要你认识他,他就喜欢你,一切有形之术都是小道,当你听懂天地的声音,你便是天地之子,一切都是你,你便是一切”

牛汉冥搞不懂熊庭墨的话是什么意思,他只好含糊的应付着。随着牛汉冥对天地万物的感受越来越清晰,他竟然可以驱动物体借风而行,还能通过风感知周围的一切。

牛汉冥能够操控物体之后,他的修行越发的停滞不前,他每天除了练气就是感受天地万物,完全忽视身法老师传他的风遁之术,更不在意御风老师传他的漂浮之术。

五年的时间一晃过去,牛汉冥依然沉醉在自己的控物本领之上,其他功课一塌糊涂。由正式弟子转为内门弟子的考核自然无法通过,大总管风隐林对牛汉冥十分惋惜,他摇着头道“可惜一个好材料,被功利心毁了”

这天清晨,大总管风隐林将牛汉冥叫到自己的住处,他拉着牛汉冥的手笑吟吟的说道“孩子,你来风堡修行已经十一年了,想家了吗”

牛汉冥摇了摇头。

风隐林道“难道你不想父亲吗,不想你的弟弟吗?”

牛汉冥还是摇了摇头。

风隐林叹了口气,说道“我知道你的事情,孩子记住,任何时候都不要记恨别人,你可以认清他,却也不要记恨他,那是在惩罚你自己”

牛汉冥低头不语,显然没有把风隐林的话当回事。

风隐林继续道“我看你近些年修为停滞不前,想必你对俗世之物甚为执著,修行一途并非只有通玄化尘,还有以身正道之法,只是那条路更为艰辛,没有大毅力之人休想有所成就,一旦误入歧途,很可能落得万劫不复的下场”

牛汉冥低着头没说话,他听出来老总管话里有话,索性不言不语的听着。

风隐林继续说道“青木国每年都会向各门派索要弟子参军,我风堡是本国最大的风性门派,每年都会输送几名弟子去军中效力,你执念太重,留在堡中也是浪费生命,不如去军中磨练一番,或许你的执念也会有所改变”

牛汉冥眼睛一亮,他抬头看了风隐林一眼,目光中带出一丝喜悦。

至从牛汉冥对天地的感知变得敏锐以来,他就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憧憬,在他心中,什么成仙得道都不重要,他只想要一个轻松快乐的生活环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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