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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章 心痛


谢晟的母亲是长宁郡主,父亲是长留侯谢源,长宁郡主是嘉正帝的表姐,生的楚腰卫鬓,云鬓花容,当年有盛京第一美人之称,被无数世家子弟青年才俊捧在掌心里如明珠一般呵护,唯独一身彪炳沙杀伐气的糙爷们儿谢小将军对她不屑一顾,激的心高气傲的长宁郡主私底下咬碎一口银牙,恨不得他死在战场上别回来了。

可是后来谢源在战场上失踪,长宁郡主听见消息便晕了过去,醒来后,明艳招眼的第一美人卸下钗环,素衣赤足,不施粉黛,在佛前虔诚发愿,如果此番谢源回不来,她长宁就此遁入空门,日日吃斋念佛,只求谢源来世长命百岁。

这二人的故事后来成了盛京里的一段广为流传的佳话,不少闺阁千金都梦想过有一个谢源这样的丈夫,高大英俊,性情刚直,战功赫赫,笨嘴拙舌却用情至深,像他那样身居高位却从未纳妾的男人,整个盛京也找不到几个。

他们夫妻数十年如一日的恩爱,只有两个儿子,谢晟和谢景,一对鼎鼎有名的双胞胎兄弟,谢晟今年堪堪十五,是一个在盛京老百姓眼皮子底下长起来的少年郎,长留侯府周围的人家,见了面打招呼,常常要笑着问一句,您吃了没?吃了呀,今天天气真不错啊,哟,昨天您也看见了啊,长留侯又拎着板凳追着打谢世子,跑了足足两圈,嘿,硬是没追上!

一老一少都你追我赶绕了两圈了,二少爷谢景才满头大汗地冲出来,追在后面撕心裂肺地喊,爹,别打了,你先把凳子还我啊!!

可谓盛京一景。

长宁郡主以美貌出名,昔年有倾国倾城的美誉,谢晟生的有三分像她,皮肤白,嘴唇薄,眉目间有种侬丽的漫不经心,并无什么靡靡之气,反而显得清贵潇洒,翩翩少年气。

远处宫宴上人声隐隐,灯火寥寥,树影摇曳不定,谢晟歪着头,望过来,脸上带着一点茫然和一点无所谓,还有一点兴味盎然,但那点兴味也是淡的,带着一种少年人特有的不大在意和心血来潮。

没有经历无法忍受的痛苦也没有遇见过值得纪念的欢喜,所以什么都不放在心上。潇洒,随意,从容不迫,明亮的连多看一眼都能被灼烧。

他站在稍亮的灯光里,季青雀立在浓密深重的树影下,影影绰绰的,遮住她的面容,看不清表情。

谢晟微微拧起眉,他不太懂女人,他生平最了解的女人就是他娘长宁郡主,长宁郡主平生只喜华服美食,走哪儿都呼奴唤婢前簇后拥,一股子老娘天下最美的气势,几十年来,从小姑娘到两个孩子的妈,唯一不变的是她一直走在盛京贵女圈子的前头的决心,反正长宁郡主今天漂亮明天也漂亮,随时随地貌美如花光彩照人。

季青雀就不是这个样子,没什么光艳照眼的首饰,从衣服到人都素淡,像是吹口气就散了,不大爱笑,也不爱说话,瞧着柔柔弱弱,骨子里却非常强硬,寸步都不让,锋利的连皇上都有点怕她。

谢晟对自己未来的另一半从来没有什么设想,对他来说那太遥远了,也没什么可设想的,他完全不觉得他爹和他娘的生活有什么值得感兴趣的地方,有这个磨磨唧唧画眉弹琴的腻歪时间,不如多打两套拳,多跑几次马,多翻几卷兵书,哪怕好好睡一个清爽觉呢,这不比娶媳妇香吗。

可是谢小侯爷后来转念一想,人总要娶媳妇的,娶谁不一样娶吗,指腹为婚多省事啊,闭着眼睛等成亲就行,横竖不过添双筷子添双碗,反正他家的床也够大,再睡一个人也不嫌挤,就当再添了个兄弟。

可是谢世子如今发现自己简直太甜了。

季青雀哪儿是能当兄弟的人啊,他和谢景吵起架来能把房子拆了,他对季青雀说话声音大了都怕吓着她,哦不对,她才不会被吓到,她只会像刚才那样幽幽叹息,说臣女惭愧,忍辱偷生辱没门风,一句轻飘飘的话堵的当朝天子都满头冷汗,连连赔礼道歉。

“喵嗷嗷嗷嗷嗷嗷——”

一声尖尖细细的猫叫在忽然响起,如同一个信号,夜色深处骤然响起数道凄厉的猫叫,诡异阴森至极。

谢晟眨了眨眼,有点困惑。

他刚才怎么看见季青雀好像忽然身体僵了一下。

……她难道怕猫?

谢小侯爷挠挠头,真是奇了怪了,他之前见着她难过也跟着心里不舒服,一心想让她开心点儿,现在她虽然一句好话都没跟他说,只是远远站着,可是一看见她害怕,他又浑身都跟着难受。

“我真是服了……”谢晟嘟哝一句,踩着茂盛的杂草,簌簌作响,走到一颗几人和抱的老槐树底下,仰头望去,枝繁叶茂,谢晟灵巧地往上一窜,悄无声息地就上了树,槐树枝叶依然一无所知地往夜空里伸着,像一只只柔嫩的手指,指着天上的烂漫星辰。

一眨眼的功夫,刷的一声,谢晟从枝叶间轻巧地跳下来,朝季青雀伸出手:“喏。”

一只灰扑扑的秃斑老猫被拎着后颈,斑斑驳驳的尾巴尖凌空卷了卷,嗓子里还尤有不甘地含含糊糊地叫了一声,喵嗷嗷———

“这是高太妃的猫,是只老猫了,生了一堆猫子猫孙,都养在宫里,就是叫的慌,不咬人的。”

见季青雀还是没说话,谢晟又拎着猫晃了晃,让她看清楚了,才松开手,老猫敏捷地在空中一翻身,寒光一闪,朝着谢晟狠狠挠了一记,落地后嗖的一声立刻窜进草丛里。

“好凶的小东西。”谢晟嘶了一声,随意地舔了舔冒血的手背。

他一抬头,发现季青雀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,季青雀眼睛黑白分明,眼珠颜色尤其黑,深的像是看见了什么旁人看不见的东西一样,旁人看不懂她,也不知道她到底在看什么。

谢晟却一瞬间福至心灵,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,但是就是直觉让他觉得季青雀此刻就是这么想的,所以他对季青雀扬了扬手背,一道浅浅的长伤痕,沁出一线血珠:“没什么,小伤,过两天就好了。”

好半天,谢晟都被她看的有点后背发麻,她才轻轻开口:“谢世子,你怎么在这儿?”

“我和圣上一道……”谢晟说着说着忽然回过味儿来,脸上微微一扭,有点不敢置信地伸手指着自己,“不会吧,你不会没发现我刚刚一直站在圣上边儿上吧?”

季青雀眉头一皱,眼神微微飘了一下,再明显不过的努力回忆的表情。

谢晟一时简直有点说不出来的悲愤了,他谢小侯爷的存在感有那么低吗,刚刚安乐长公主还是他第一个冲上去捂住嘴拉下去的呢!

谢晟都要气笑了,他揉了揉脑袋,完全没了脾气,正这时听见吴无忧在小池塘另一头唤他,声音压的低低的,像在做贼,生怕被人听见一样。

那可不得小声点儿吗,安乐长公主记仇记的不讲道理,无冤无仇都能兴风作浪,这可是实打实的打脸之仇,吴无忧恐怕这段时间都得夹着尾巴做人。

“谢世子,谢世子?”

“圣上传唤您呢,谢世子?”

能让自己的贴身大太监往黑灯瞎火处去找人,也就是他们这位好脾气的皇上干的出来。

谢晟犹豫了一下,往季青雀那一头走了两步,嘟囔着:“我都快忘记我是来干嘛的了……”

昏暗寥落的夜色里,一抹明黄的灯光从宫宴那边照过来,一霎照亮谢晟的眼睛,琥珀色的眼珠,被照的剔透明亮。

“我想说,你刚刚那支琴弹的真好听,”他好像有点苦恼,绞尽脑汁地组织着语言,想要告知对方自己心中所想,“不对,也不是好听。”

他偏着头,认真地想了想,一字一句地说:“……应该是,让人心痛。”

“谢世子,您原来在这儿啊,老奴可算找到您了,圣上找你呐,”吴无忧眼睛一瞥,喜极而泣,说到一半却微微眯了眯眼,“谢世子,那里面是不是还有人啊,您在和谁说话呢?”

“没有谁,你看错了,”谢晟几步走出来,接过他手里的纸灯笼,伸手把灯芯拨的更亮些,“走吧,劳烦您老,前面带个路。”

“哎哟,谢世子,小声点儿,别把灯点的那么亮啊,安乐长公主看见了怎么办……”

一老一少渐行渐远,片刻后,季青雀从林中悄无声息地走了出来,静静地望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。

谢晟的性格,和她想象的不一样。

她上辈子是比着谢景的模样来想象谢晟的,双胞胎兄弟,生的自然一模一样,谢景又这样推崇他哥,那么谢晟自然该是千好万好,年轻英俊,风度翩翩,道德高尚,胸有丘壑,文韬武略,无所不通。

说来也奇怪,明明是指腹为婚,也有过夫妻的名分,中间还有极度漫长的十年,可是她今天夜里好像才第一次认识这个名为谢晟的少年。

不冷不暖,漫不经心,行事洒脱干脆,五官生的侬丽,但并不女气,配上眉目间偶尔一闪而过的懒洋洋的神情,是一个很轻易就能闯进别人记忆里的高挑少年。

如果他能够长大,也许并不会娶她吧,他实在不像一个安分守己,顺从父母的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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